【ADHP】涅槃（14）-凤凰宝藏

突变是怎么发生的，在倒下那一刻，哈利实在搞不明白。尽管进入汤米病房后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却像一部荒诞戏剧，无论倒带重放多少次也无法理解。

那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哈利记得他和罗恩跟在赫敏身后，看她敲响了汤米的房门。看护汤米的治疗师安格莫尼夫人将门开了一只眼睛宽窄的缝隙，从头到脚扫视他们一通，一副神经紧张的样子。直到听赫敏用毋庸置疑的口吻撒谎说自己是威森加摩的人（“是您报告称，汤米·霍尔可能提供情报的，是吗？威森加摩谴派我，以及两位傲罗，来问小汤米·霍尔先生几句话，他们的证件可以证明身份。”）之后，又看了罗恩和哈利的傲罗证件——显然哈利的证件起了更大作用，因为安格莫尼夫人直接大声惊呼出了他的名字，让他颇难为情地左右转了转脖子，幸好走廊上没有人——才恭敬地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安格莫尼夫人宽阔的身体从门边让开，他们终于能看到病房的全貌。和圣芒戈其他病房一样，汤米的房间狭小而昏暗，很难说这能让病人休息得更好还是透不过气。但和大多数病房不同的是，这个房间只有一张病床，小汤米正从被子里坐起，扭着头，瞢然的眼睛直直看向门口。

正在安格莫尼夫人嘀咕说“还是把他吵醒了，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睡下……”，哈利正在心里想，也许是因为汤米回忆起那句话才转到单人病房的。正是在这时，那件事发生了。

没有任何预兆。他们只看到汤米张大嘴巴，然后安静的病房乍然被男孩的尖叫声灌满。伴随着强烈的魔法波动，黑色的烟雾从汤米的喉咙、耳朵、鼻子，甚至眼睛里涌到头顶上空，迅速凝成一团，向哈利猛扑过来。在失去意识之前，哈利只来得及对汤米念出一个快快复苏咒——他听到罗恩和赫敏已经用铠甲护身和统统加护咒保护了他们三个和安格莫尼夫人，虽然用在自己身上的防护咒语有点迟了。哈利想知道还有没有人受伤，但在此之前他已经身不由己地跌入了黑暗。

哈利在黑暗中好像只度过了一刹那的时间，可能这就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原因。没有白雾，没有国王十字车站。什么也没有。毋论空间与时间，就连自己的身体，他几乎也感觉不到了。

唤起他知觉的是额头上的触感。一开始极其轻微，好像是有小风在吹拂头发。慢慢的，它越来越真实，哈利感觉到是一只大手抚在他的发顶，修长的手指缠在发丝间轻柔梳理。这带给他无法言喻的安心和欢慰，好像这只手只有最甜美的梦中才会出现。

等他的脑子可以开始转动，喜悦便从云霄跌落。他知道了那只手是来自于谁，于是理解了这只是幻觉。

“邓布利多……”哈利喃喃出手主人的名字。

“我在呢，哈利。”片晌，一个平静的声音说。

哈利猝然睁开双眼，看到坐在眼前的红发男孩，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思维拉回现实，放松地叹道：“阿不思。”

阿不思微笑着说：“是我，哈利。”

哈利看了看四周，在昏暗的照明下，他发现自己也躺在了圣芒戈的单人病房。

“你怎么会在这？”

“那天你没有回家，我想通过飞路网询问韦斯莱先生，才从他的家人那知道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女士也没有回家。后来我又想办法联系了魔法部，才打听到你在圣芒戈遭遇了袭击。”哈利感到阿不思和自己相握的两只手紧了紧，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哈利从床上坐起来，撑着还胀疼的脑袋，像找金色飞贼一样在脑海里找回晕倒前的记忆，于是问题一个个冒了出来。

“赫敏和罗恩，还有汤米，他们也受伤了吗？”

阿不思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他们夫妇都没事，袭击似乎没有以他们为目标。而且威森加摩的巫师们很快就赶到并控制了局面，他们和你受到的同样的伤害只有魔法部的处分。至于汤米·霍尔，他们告诉我的不多。听格兰杰女士说，他是遭受了一种恶毒的诅咒，让他成为了一柄伤人的剑。这个诅咒似乎一直非常隐秘地藏在他身体里，如果不把他整个人剥开来彻底检查是发现不了的，他在圣芒戈昏迷的日子里，治疗师们担心他太小，身体无法承受，就没有这么做。在诅咒被压制后，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又失去了神智。事实上，治疗师们猜测他之前的清醒可能也是诅咒的驱使。”

“那他还会醒吗？”哈利急切地问。

“恐怕很难，但我想他们会尽全力的。威森加摩在巫师国际聘请了对恶咒伤害最具经验的治疗师，现在可能已经到伦敦了。”阿不思微笑着说，“据说你及时的快快复苏咒起了很大作用，否则汤米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这并没给哈利多少安慰，他感到一阵无力，并且不仅是因为刚刚苏醒，而是从左边胸膛里那个跳动的器官处，随着血液蔓延全身。

“汤米的事件过去是其他傲罗负责的，我只见过他的父母，他们说汤米在遭遇食死徒以前从来没有遇见奇怪的事。一定就是食死徒对他下的诅咒。”哈利捏紧拳头说，“现在我们知道食死徒的目的了。安格莫尼夫人在汤米面前说了我的名字，所以激发了诅咒。显然他们是冲我来的，为了复仇。”

“基于现在的事实，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了。格兰杰女士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很后悔叫你们来看汤米，并让我转达，她希望你不要再去和其他受害者接触，这对你们都不好。”

“我知道。”哈利垂眸说，“之前我放在受难的孩子们身上的精力太多了，接下来我得尽全力找出那些食死徒。如果他们只敢对孩子动手，也不会是多厉害的巫师。”

“不，我也不希望你这么做。”阿不思平静地说。

哈利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阿不思说：“我并非不相信你，哈利。只是我有一点奇怪，我们得到的线索似乎太顺理成章了。先是孩子们受到袭击，有几个还是你亲自送到圣芒戈的，而他们都没有受到诅咒——这一点已经经过治疗师的检查确定了——然后，汤米·霍尔醒了，并说出了那个线索。无论是不是格兰杰女士通知你，我想以傲罗获取情报的速度，让你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而更早之前报刊上的小道消息，会确保你们联想到伏地魔复活的谣传，为了这一点，你是一定会去看汤米的。如果诅咒没有得逞，也就是眼下的情况，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想办法暴露自己的行踪，让‘食死徒们’直接来找你。并且为了不伤害无辜，你还会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是这样吗？”

哈利瞠目结舌，一时几乎忘了阿不思现在的年龄，因为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又一次看穿了他。

“可是，”哈利咽了口唾沫说，“这有什么不对呢？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不是吗？我杀了伏地魔，他们要来找我的麻烦，那就让他们来好了。这是让受伤的人数降到最低的办法。”

阿不思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太顺畅的推理总是不太真实。”他柔和地看着哈利：“而且，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你，哈利。要是没有意外，我的寿命还有一百几十年。我没法想象你出了事，我将如何捱过这漫长年月。”

“怜悯活着的人，哈利。”

孩子的话语在哈利脑海中激起老人的回音，暖流淌进四肢百骸，就像在黄油啤酒池中洗了个澡。哈利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但他感觉浑身都在发烧。

一定是热度让他的全身都松弛了下来，哈利的腹部突然响起胃部扭曲的哀鸣，不是时候地打断了这段谈话。

阿不思呵呵笑着从床边站起来：“抱歉哈利，光顾着说话，我都忘了你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几天？”哈利诧异地接过阿不思从餐车上递来的三明治和南瓜汁。他以为自己最多只昏迷了一个晚上。

“大约有一个星期吧。”

哈利先喝了口南瓜汁默默算着日期，然后呛得差点把饮料喷出来。

“等等，那就是说……”

阿不思又帮他拿来手帕：“是的，哈利，前天是圣诞节。很遗憾那天你没有醒，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女士，还有隆巴顿教授都来看你了。圣芒戈让每个病房都长出了冷杉，他们把它装饰得还蛮漂亮的。我不能在校外用魔法，不过也帮了一点小忙。还好我们还能赶上新年。”